第十六章火海现身纯粹恨意朦胧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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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冲出海面,猛吸一口夜晚的空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肺叶迅猛扩张,眼前的飞旋金星逐渐消逝。他又深深喘息一口,终于驱散了视野里的朦胧灰幕,他方才缓缓漂向的那条光明隧道也就此远去,不见踪影。呼吸稍稍平复后,阿蒙放眼检视四周。他在哪里?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在水中看着父亲的面孔,自己被凶猛湍流卷入河底。一条条鬼魂般的手臂拉扯着他不断下沉,他的肺脏渴求空气,全身弥漫着一股坟墓般的寒意。阿蒙奋力对抗那些妄图将他溺毙的鬼手,直到它们释放了自己。它们究竟是被击败了,还是仅仅厌倦了?阿蒙抛开这无关紧要的想法,在水中转动身躯,试图寻找海岸或地标。但什么都没有。他漂荡在一片漆黑大海上,强劲的洋流让水面波涛起伏。莫非这就是浩瀚之洋?莫非这就是它的原本面目?不,这是另一件事物,这是一份化作现实的梦想一这是个任人随心所欲的地方,丝毫没有外界强加的局限,一切的条条框框都仅是作茧自缚。头顶的夜幕上铺满了不计其数的繁星,然而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星座。穿着厚重盔甲的阿蒙奋力踩水并拍打双臂,让自己保持漂浮,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作战盔甲能够抵御真空环境,那么自然能防水,然而开裂破损的盔甲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能感觉到自己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而身体变得愈发沉重。他的胫甲内部已经被浸透,盔甲中的一切空洞和缝隙都伴着汩汩声响被逐渐灌满。海浪涌入他口中,他把水吐了出来。那是淡水,毫无盐分。如此说来,这不是寻常的海洋。阿蒙眨眨眼,众多汹涌而来的幻景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这绝非黑鸦学派对潜在未来的预知,而是他自己过往经历的鲜活重演。他再一次体验了在普罗斯佩罗与野狼作战,重温了在尼凯亚看到帝皇时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泪丧。他豪情满怀地想起自己昔日投身于伟大远征的最前线,不断探索种种精深而美妙的知识形式。他大笑着回忆百余年不曾阅读的书籍、幼年时听过的音乐,以及曾让他感动落泪的异形画作。“这水是····记忆。”他的手脚松懈了一刻,脑袋顿时没入水下。与他最初的猜想不同,组成这片海洋的物质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水。这是液体,没错,但远远不是寻常的水。这种物质极其细密柔滑,由微不可见的颗粒组成,每一滴液滴里的每一个分子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与学识。点点光芒在海洋深处游走,像展开求偶的飞鸟般成双成对地翻转舞动。它们是什么?阿蒙能够品味到不计其数的生命本质与陌生经历,能够体会到众多灵魂之间那繁复无比的连锁交织,他明白自己置身于一片永恒扩张的知识海洋里。他心想,我要游历这片梦幻海洋,要聆听它愿意倾诉的一切秘密。阿蒙埋头扎进水里,将自己的盔甲一片片扯下。随着每一块铠甲遁入漆黑深海,他都能察觉到大洋本身的学习渴望。那些飞掠光芒蜂拥而来,它们急欲知道这套盔甲曾经沐浴哪些异星阳光,表面涂装是被什么样的弹药冲击而剥落,昔日的穿戴者又拥有何等传奇经历。从盔甲中解脱出来的阿蒙畅享这份崭新生命之轻盈。他任选了一个方向便启程出发,全身上下精力充沛,完全摆脱了深重创伤的苦痛折磨。阿蒙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每一次臂膀挥动和每一片飞溅水花都向他传授着颇具新意的见解或是与众不同的观点。他翻转身躯仰面朝上,凝视着静止不动的灿烂群星,只有在他脑海里逐渐扩展的天际能够向阿蒙提供一点关于时间流逝的线索。他放任自己没入水面之下,仔细品味木星建筑师的杰出作品,亲历喜马拉雅山脚建筑营地里某位投身于帝皇伟业的工人的一生所求,与前人分享在塔里南部那片风沙盆地深处挖掘出一片失落古城遗迹时的狂喜。他游回海面,方才学到的种种知识远超预期,这让他满怀欣喜,近乎迷醉。就在他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世界已经有所改变。远方的天际线被某个从水中升起的轮廓打破了。一座岛屿?阿蒙立刻朝那个方向猛力游动。随着他逐渐靠近,一股淡淡的惊惧感也缓缓爬上他心头。在这片流动变幻、永无定形的领域里,一切都充盈着无限可能与成长潜力,然而那座岛屿却莫名散发着一种恒定意味。阿蒙在这片海洋里无拘无束地遨游了许久,丝毫不愿踏足那片与改变背道而驰的土地,然而他还有什么选择呢?那座远方的岛屿在视野里迅速膨胀,其确切规模难以猜想,但必定十分庞大。阿蒙最终发现那并非一座岛屿,而是成千上万座,将它们连为一体的众多拱桥恰似弗泰普金字塔内部的钢铁支架。他还注意到那些岛屿的形态颇为奇特,似乎是在刻意效仿某种他应当认得的事物。每一个轮廓都显得愈发深奥,然而他始终难以确认它们究竟在模拟什么,因为他只要稍稍移开目光,那些形态就会彻底改变。或许这片岛屿并不是那么恒定。阿蒙抵达了陡峭的岛屿边缘,从水里攀上悬崖。组成岛屿的多孔物质盘根错节,恰似一片从大洋底部升起的古老珊瑚礁。可供抓握的岩点很多,阿蒙轻而易举地爬到了约有十米之高的悬崖顶部。他翻身站起,检视四周。这座珊瑚岛屿恰似一片绵延起伏的乌黑沙海,脚下的粗糙土地就像是玻璃碴或玄武岩碎屑。他能听到广袤无垠的大海与数不胜数的奇观中传来一阵阵柔和低语。阿蒙朝水面半转过身去,凭坚定意志,抵抗着那股永远遨游于深邃大洋的强烈诱惑。他继续前行,爬上崎岖陡峭的石脊和造型怪异的丘陵。他踩着吱嘎作响的地面,走向期望中的岛屿中心。失去了大海浮力的托举之后,他的身躯变得异乎寻常地沉重,远甚于光之躯体回归凡俗血肉时的感受。他的紧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一副干瘪的躯体上,多年来苦苦追寻失落父亲的神秘脚步已经让他饱受磨砺。他有生以来从未感到如此虚弱。阿蒙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他胸中的喘息声粗重刺耳,仿佛肺里填满了碎玻璃,从地面上扬起的生硬沙尘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沿着珊瑚岛屿的地面传来,于是疲惫地拾起头,眯着糊满了尘土与汗水的眼睛,探查来者的身份。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迈着蹒跚步伐朝他走来,对方披着一袭残破不堪的黑羽斗篷,手握一把用浮木制成的简陋权杖。他脸上满布皱纹,一头斑驳灰发扎在脑后,束成一条长度及地的发辫。绑在他脸上的那条脏污绷带遮住了双眼,其中一侧染着陈旧血迹。“来者何人?”那位目盲男性问道,“阿泽克·阿里曼?是你吗?”阿蒙摇摇头,挚爱的父亲竟沦落至此等境地,这让他惊惧地无言以对。他舔了舔嘴唇。“不,”他最终开口作答,“是阿蒙。”“阿蒙?”那盲者说,“喔,吾儿,是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跨越了整个世界来找你。”阿蒙低垂头颅,脸颊上热泪奔涌,他意识到自己的孤独征途终于结束了。那盲者伸出手触摸他的肩膀。“吾儿,”赤红的马格努斯说,“欢迎来到启蒙星海。”世界由黑暗转向光明。
阿泽克·阿里曼曾读过关于溺水者濒死经历的记录,在很多案例中,幸存者都描述过在获救之前的一瞬间看到了某种明亮光芒。有些人将此类经历归结为他们目睹了神圣事物,但阿泽克·阿里曼早就知道那是胡言乱语。此类经历无非是人体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自行产生的剥离感,是将注意力从临头末日上转移开的防御机制。然而当漆黑水流裹着他奔涌前行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片无可比拟的光芒扑面而来,仿佛那是一条狭窄通道的出口。轻若无物的感觉在转瞬间消失,河水的刺骨寒意被灼人高温取代。阿泽克·阿里曼的视野一片模糊,从彻底黑暗到橙红光辉的骤然转变让他难以适应。强烈的眩晕感狠狠捣在他胸前,让他双手撑地、屈膝跪倒。阿泽克·阿里曼扯下头盔抛在一边,剧烈地呕出了胃里的全部残留物。他的超人体质通常能够让他免于这种虚弱感受,但此刻他却像中毒一样四肢颤抖不已,视野模糊,脏腑翻江倒海。他低声呻吟,双手握拳,攥起一把浸满油污的黑色沙土。那难以忍受的高温源自他背后,阿泽克·阿里曼转头回望,看到一片广袤沙漠被笼罩在连天火海里。一堵规模惊人的橙黄色火墙舔舐着苍穹,拔地而起的剧毒烟柱描绘出了古人心目中的炼狱景象。银色的钢铁筒仓在大火中融化。数公里高的钻井架如同受热的蜡像般弯折,堆满集装箱的货场纷纷因墙壁倾覆而轰然坍塌。众多焦黑车辆被遗弃在精炼厂的火海面前,至少有数干辆履带卡车、装甲运兵车、主战坦克和油罐车。金属与血肉燃烧的刺鼻气味遮盖了一切。阿泽克·阿里曼用沾满了油污沙土的手掌捂住嘴巴,每一口呼吸中的灼热尘埃仿佛都是从火葬场里喷涌出来的。他蹒跚起身,抓上头盔,踉跄着尽量远离这片精炼厂的燃烧废墟。酸楚泪水刺痛着他的眼睛,灼人高温和吸入浓烟烤焦了他的喉咙。他一直走到迈不动步子为止,最终瘫倒在一片焦黑弹坑里,躲在被火焰掏空的犀牛装甲车背后。阿泽克·阿里曼呕出一团团乌黑黏液,他把手掌拾到眼前,遮挡那片如城市般辽阔的火海所辐射出来的滚滚热浪与夺目光辉。若干身影在那朦胧热霾里移动,等到他们踉跄着冲出浓烟之后,阿泽克·阿里曼才辨认出自己军团的战士。哈索尔·玛特第一个现身,方才的糟糕经历显然让他精疲力竭。萨纳赫特接踵而来,狼狈不堪,全无往日的完美状态。托贝克最后抵达,就连这位火反大师也难以抵挡面前的狂暴烈焰。他们逐一跪倒在损毁战车旁边。“我们这是在哪里?”萨纳赫特勉强开口。“我不知道。”阿泽克·阿里曼回答。托贝克拾起臂膀,用手甲擦拭犀牛运兵车的焦黑外壳。覆盖住表面的污浊灰烬被他涂抹得一团模糊,但露出了车体侧面的一幅图案,描绘着某个伟大君王伸手播撒一些看似锯齿獠牙的事物。
“你们认得这个吗?”他说。阿泽克·阿里曼点点头,说:“卡德摩斯国王播种龙牙。”"叶扫特的徽记。”哈索尔·玛特说,“王座在上,这就是说....."阿泽克·阿里曼站起身来爬到弹坑边缘。他看到一支足以征服星球的浩荡大军在远方安营扎寨,那里有数万辆装甲战车、几百万名士兵,以及遮天蔽日的悬浮战机。全都背负着带有交叉闪电图案的鹰徽旌旗。“我们在泰拉。”他说。
在众人沿着那条典礼阶梯爬向山巅的时候,勒缪尔仔细观察路旁的每一尊雕像。那些面孔并不显得陌生,他曾在提兹卡城中心的秘眼广场见过很多安置在大理石基座上的类似雕像。“你认得这些?”寡目问。“我曾经认得,”勒缪尔难以掩盖涌上心头的苦涩,“但你们那些审讯者的灵能排查,还有在那座地狱监牢里的多年折磨已经把它们的名字从我脑海里抹除了。”寡目耸耸肩,仿佛这无关紧要,勒缪尔顿时怒不可遏。“我的生命和苦难在你看来都毫无意义,是不是?”寡目停下脚步,他听到了勒缪尔嗓音里的愤慨。“你与恶灵沆瀣一气,”那位战士说,“你之所以活到了现在,完全是因为成濑康认为你能够协助我们摧毁那个独眼红魔的残余灵魂碎片。莫非你不明白?”“我,我以为···"“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获得了原谅?与邪恶勾结是不可原谅的。只有赎罪。”“那么这个?”勒缪尔拾起断臂指着寡目,“这就是我在赎罪吗?”"芬里斯在上,这不是!”寡目笑道,“根据比亚奇的说法,这只是你的旅途起点罢了。”寡目拍了拍大腿,乐不可支地摇着头继续前行,仿佛他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快走!”他转头喊道,“不想死就跟紧我。”勒缪尔快步追上对方,他将扭曲双腿中的钻心痛楚作为燃料,喂养那团针对捕捉者的熊熊怒火。他知道这毫无意义。怒火能有什么用?无论如何,他依旧将心头怒火烧得旺盛无比,暗自想象对那个野狼施加种种暴力手段。当众人抵达阶梯顶端的时候,勒缪尔已经为寡目精心编排了一百零八种令人畅怀的死法。他机械性地迈出腿,却没有踩到下一级合阶。这远非山脉之巅,但空气已经十分稀薄,阳光普照下的壮丽峰峦如同一幅完美无瑕的画卷,那些由岩石组成的宏伟尖顶过于棱角分明,排列齐整,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山体内部被重塑成了一座大竞技场的样子,正如古罗马帝王为了用血腥节目娱乐大众而兴建的角斗场地。在这片宽达五百余米的区域里,一列列阶梯状的石制座椅从底部的黄沙径直堆叠到令人眩晕的高度。它足以容纳上万人。但只有一个人在此等待他们。勒缪尔失禁的冲动几乎无法抑制。“不,”勒缪尔说,仿佛否认现实就能改变现实,“不。”在竞技场彼端的帝皇高台上,赤红的马格努斯的灵魂碎片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中,他身披青铜铠甲,将一柄光芒闪烁的出鞘利刃横在膝头。勒缪尔从未见过猩红君王的这个面相,但显然这便是整装待发,准备投身沙场的原体。马格努斯用一枚嵌着红宝石的黄金扣环束起了满头红发,原体的独眼迸发着烈火般的目光,从中流露的纯粹恨意让勒缪尔扑倒在地,惊恐哭泣。与之相比,他的凡人恨意实在卑微。勒缪尔痛恨野狼打断自己的双腿,让自己在监牢里困了五年之久。他痛恨野狼与令银河燃烧的根本缘由脱不开干系。然而这种仇怨与整个世界的覆灭及无数子嗣的死亡相比不值一提。“你们喜欢这个行刑场吗?”马格努斯问道。
四位军团战士从犀牛运兵车的残骸出发走向帝国部队阵线,一路上满怀惊异地四处张望。他们都有数十年不曾造访泰拉了,而且谁也没有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再次目睹这个世界。即便空气中充满了石化物质和炽热灰烬,他们依旧觉得每一口呼吸都不同寻常。“难以置信,”哈索尔·玛特说,“我一向以为旅行者被浩瀚之洋抛入时间之流只是某种掩盖在深刻真相表面的寓言或隐喻。我从未想过这竟然是真的。”“恐怕谁都没想过。”阿泽克·阿里曼说。“那我们此前为什么要遵从一个恶魔的话语?”托贝克质问,众人背后的炼狱火海为火凤大师的怒意推波助澜,“就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那是我们仅有的希望。”萨纳赫特指出。“你肯定要站在他那边啊,是不是?”“够了!"阿泽克·阿里曼厉声说,他注意到萨纳赫特的手已经探向了剑柄,“看,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一支骑兵中队乘着锃亮坐骑朝他们疾驰而来,一面面火红旌旗迎风飘扬。“我们军团不是参与了这场战斗吗?”哈索尔·玛特说。“我想是的,但所有记录都与普罗斯佩罗一同遗失了。”阿泽克·阿里曼回答,他在记忆中努力搜刮关于皮奥夏战役的所有信息。“那么从敌军精炼厂废墟里走出来的四名军团战士会让这些人感到惊讶吗?”萨纳赫特说,远方的五名骑手此刻垂下了闪亮的钢铁枪尖。“他们一定会感到惊讶。”阿泽克·阿里曼表示认同,他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真切的懊悔,“但我们毕竟是星际战士,此时此刻所有阿斯塔特军团都是忠于帝皇的。”匆匆赶来的五名骑手勒住了机械战马的缰绳,阿泽克·阿里曼注意到那些身穿绿色夹克的轻骑兵佩戴着顶覆羽饰的头盔,其华而不实的设计将士兵的面孔暴露在外。骑手们原本低垂长枪准备战斗,然而认清面前战士的身份之后他们就立刻拾高了武器。领头的骑兵驾着钢铁战马走上前来,把武器收回坐骑躯干侧面的枪套里。“我是博拉多·邦乔瓦尼上尉,”他用口音浓重的哥特语说道,那徐徐语调是泰拉本地人的标志,“我们没有料到有人会从那片火海里走出来,更不用说是军团战士了。”阿泽克·阿里曼点点头说:“即便是叛军乱党,一个泰拉王朝的陨落依然值得第十五军团的注意。”“的确如此,大人,”邦乔瓦尼回答,“但预先通知一下总是礼貌些。”阿泽克·阿里曼感到十分钦佩。帝皇的军团战士能够让绝大多数凡人敬畏折服,然而邦乔瓦尼却能保持镇定仪态。他麾下的骑兵高举长枪分散列阵,扎在枪杆上的猩红号旗被精炼厂方向卷来的热气流扯得猎猎狂舞。“此言有理,毫无疑问。”阿泽克·阿里曼回答,“但事关紧急,需要立刻行动,这就往往令我们难以顾及同袍战士之间的职业礼仪。容我向你和赛鲁德指挥官道歉。”“您是军团战士,大人。”邦乔瓦尼说,“您不必道歉,但赛鲁德指挥官己经卸任。”“当然,”阿泽克·阿里曼对这段军团历史的回忆终于追上了对话的进程,“他是在···0635遭到解职的,对吗?”“是的,”邦乔瓦尼说,“你怎么知道?”“你注意到我所属的军团了吗?”“根据数字编号,你属于第十五军团,大人。”“那么这就足以回答你的问题了。”邦乔瓦尼点点头,露出一副蛮勇笑容,他在鞍座上扭转身躯,仿佛在犹豫是否开口。“上尉?”阿泽克·阿里曼追问。“您所说的紧要事宜,”邦乔瓦尼问道,他显然急欲在帝皇精锐身边分享荣誉,“我们可以帮忙吗?”“事实上,你们的确可以。”阿泽克·阿里曼说。
普罗姆斯谨慎地走向马格努斯,感觉仿佛有万千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层叠排列的座椅上空无一人,而呼啸风声却像是成群观众的窃窃私语。“你认得这个地方,对吧?”比亚奇说。普罗姆斯点点头。“他以此嘲弄我们。他知道我能辨认出这个地方的意义。”“那我们就要嘲弄回去。”比亚奇咧嘴一笑,转身朝地面啐了一口,将霜刃在左右手之间传递。普罗姆斯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拔剑了。
“老天啊!”野狼向马格努斯高喊,他挥动剑刃展开热身,“你可是建了一座不错的角斗场,但我见过更棒的。在芬里斯,法瑟克人在坚冰中开凿自己的竞技场,而伯特人的方式则更为直截了当,是不是?一排骨刺围起来,再插上几颗脑袋,诸如此类。啊,至于乌斯特曼人···喔,乌斯特曼人,就算是满足了对土地的贪欲,就算不必展开杀戮之行,他们依旧乐于大肆劫掠,抓回成群俘虏。他们会让不同部族针锋相对,在脚下铺满红雪,即便还没有到下雪的季节。”比亚奇停顿一阵,像疯子般咧嘴笑着缓缓转身,扫视一周后点了点头。符文牧师把利剑埋进面前的土地。“这地方当作你再次伏法受诛之地也还不错。”普罗姆斯站在比亚奇左侧,马格努斯则从王座上起身。原体的独眼里喷吐着怒火。“你们当真以为打败的了我?”他问道。比亚奇耸耸肩,说:“或许能,或许不能。这又有什么关系?”“有关系。”成濑康来到野狼右侧,抽出了借用的长剑,“倘若门卡拉所言属实,那么这就关系重大。”普罗姆斯与那位剑客的关系十分冷淡,但他依旧不愿看到成濑康正直的模样。即便对方此刻手握的长剑是大师之作,拥有绝佳的平衡性,但那毕竟不属于他。那利刃并未承载成濑康立下的承诺。“盲眼先知,”马格努斯说,“好啊,让我见见我的子嗣。”“你得到了警告,”普罗姆斯继续说,他忽略了那位原体的要求,抽出一柄由蓝钢和水晶打造而成的灵能剑刃,“我亲眼见证。我和塔里忽台·也速该,以及诸多同僚一起为你辩护。我们未受请求自愿发言,因为我们认定,如此才无愧于心。”他迈向马格努斯,一股灵能力量让剑刃迸发光芒。
普罗姆斯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愤怒,长久以来他的愤怒始终是一丛围拢不散的闷燃火苗,而此时此刻颇有燃作炼狱火海的势头。
他依稀察觉到乌萨拉斯在自己左翼分散列阵,沃拉克斯机器人则向右翼迂回。他不予理睬,兄弟盟约昔日遭受的深重背叛在他心里种下的怒火伤痛和失落汇作一股悲楚洪流奔涌而出。
“你失信于帝皇,失信于兄弟!”普罗姆斯咆哮道,“我们为你辩护,你却欺骗了我们,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你根本无权迁怒于我们!你得到了警告,而你又是为了什么背叛我们呢?就为了有机会凝视深渊,看看谁会凝视你?”“你根本不明白我看到了什么。”马格努斯说。普罗姆斯摇摇头,又向马格努斯逼近一步。诸位盟友步步跟上,但普罗超斯能察觉到他们的迟疑不安,他自己也是一样。带着敌意靠近一位原体无异于自杀,即便那只是原体灵魂的暗淡碎片。然而普罗姆斯早就不在乎了。他举剑直指猩红君王的心口。“我还记得帝皇的敕令,逐字逐句-罔顾劝诫,失信于我者,必遭灾厄报偿。我将视其为仇敌,以无尽毁灭降诸其身,祸及一切亲随从属,令其日夜追悔背吾光辉之愚行,乃至万物终结之际。你以为那是一份空洞的威胁吗?你当真以为你的谎言能够不被揭穿,你背叛父亲的恶行能够不被他发现?”普罗姆斯剑刃上的光焰愈发明亮旺盛,迸射着恒星般的夺目光辉。“你失信于帝皇,”普罗姆斯重复道,他终于说出了脑海里封存多年的话语,这令他心痛欲碎,哽咽难言,“那么容我问你一句。除了原体鲁斯和他麾下野狼的制裁,你还能指望落得什么下场?”马袼努斯轻轻落在沙地上,昂首阔步走向众人。普罗姆斯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做好准备,他加固了自己的灵能防线,将炽焰长剑拾在肩头。马格努斯不疾不徐地走到竞技场正中央,如同一位将要借助战斗来赢得自由的冠军角斗士。沃拉克斯和乌萨拉斯将它们的弧形阵线拉长,彻底包围了马格努斯。除了留在勒缪尔·高蒙身旁的欧吉尔·寡目之外,其余太空野狼都与他们的领袖并肩而立。唯独西萨瑞亚修女没有靠近,她要确保自己的绝灵光环不会影响普罗姆斯和比亚奇的灵能力量,同时继续压制住门卡拉的灵能。马格努斯微笑着检视敌方部队。“告诉我,成濑康先生,当你爬上分殿阶梯去杀死远征代表的时候,你究竟带了多少人?”
“大约三千名黑卫,”成濑康说,“但我从来都不是去杀死他们的。”“一个字都不要再说。”普罗姆斯厉声阻止。“三千名?对于一项颇具潜在危险的任务而言,这实在显得人手不足啊。”马格努斯说。
“或许吧,但正是你的一位子嗣试图阻止一场血战,”纳加森那说,“一位叫阿萨瓦的战士。”普罗姆斯在猩红君王的灵气里看到了一丝转变,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定会将那股心痛悔恨归结为负罪感。未及他深入刺探,那股情绪就转瞬即逝了。马格努斯环视左右,看着这个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包围圈。他举起金色弯刀随手挥舞,在空气中划出一串令人目眩的“8"字形轨迹,他那个神采奕奕的独眼里燃起了一份期待。“你觉得你今天带来的人手足够杀死我吗?”他问道。“我们可以试试看。”成濑康回答。马格努斯微笑着活动脖颈,说道:“的确如此。”普罗姆斯垂下剑刃,转过头去看着待命的克里顿斯·阿拉谢和文迪卡崔斯。他点点头,命令道:“开火。”
在马格努斯所处的这座珊瑚岛上,悬浮于半空的亚空间火团照亮了一条凸出石脊的背风位置。这不需消耗燃料的温暖火光洒在阿蒙与父亲身上。他们默默坐在漆黑海面之上的悬崖边缘,并肩仰望群星的舞步。先前在水中游动的时候,那些星辰似乎始终保持静止,而现在阿蒙意识到它们遵循着某种精密繁复的运动轨迹,看起来仿佛全然随机,但事实上却像发条装置一样循规蹈矩。他凝视马格努斯的面孔。他的父亲已经年迈,而他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性。让马格努斯迎战黎曼·鲁斯的勇气依旧存在,被绷带遮掩的目光里似乎蕴含着同样的智慧,但他的脸颊布满了皱纹,干燥的皮肤就像是泛黄的牛皮纸。阿蒙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和父亲的关系一向融洽紧密,但面前的身影却很陌生。难道这段时间已经久远到足以令马格努斯彻底遗忘他们的友谊了吗?无论如何,坐在马格努斯身边毕竟令人心神振奋,自从阿蒙从海里爬上岛屿之后便萦绕的那股疲惫感如今迅速消散。然而恢复活力的代价也非常明显、先前的强健力量和深重伤痛一并归来。亮羽学派的奥艺和巧手用不计其数的支架把他的断裂脊椎拼接成一体,而脉动其中的那份碾磨剧痛将永远与他为伴。“我很抱歉,吾儿。”马格努斯最终开口。“抱款什么?”“抱歉我让你饱受苦难,”马格努斯遥望着大海,“抱歉我把你孤身抛在浩瀚之洋。那并非我的本意,但我迷失了自已。我当时··心神错乱,我必须独自着手建造启蒙星海。”愤怒涌上阿蒙心头,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对原体产生这样的情感。“那么为何又要请求我的帮助?”“有此事吗?”“是的。在黑曜石高塔顶端,你曾向我承诺,我们会一同建造整个银河前所未见的伟大图书馆。你说我们会一同建造。”马格努斯摇摇头,哀伤地叹了口气。“我昔日实在大言不惭。”他说。“昔日?”阿蒙问道,“你在这里有多久了?”披着鸦羽斗篷的马格努斯耸耸肩叹息道:“太久了。你花费了多少年才找到我?”“我不知道。我想有很多年吧,”阿蒙说,他听出了马格努斯言语中的搪塞”“在巫师星球上难以判断时间。”马格努斯点点头表示认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如此说来,你为建造启蒙星海找到了一个地方。”阿蒙遥望海面说道。“是的。”马格努斯用手学抹过面孔,阿蒙能看出父亲灵魂中的疲惫何其深重。原体的落魄模样让阿蒙有落泪的冲动。“先前离开你的时候我····神志不清,”马格努斯说,他始终用蒙着绷带的眼睛凝视那团冷冽火光,“我身心受创,已经有太多不可修复的伤痕,阿蒙。已经有太多难以弥补的损失。说实话,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否恢复成昔日的那个完整灵魂。如果我随你一同回归的话,恐怕就会迅速消逝。”马格努斯的脆弱状态让阿蒙的怒火烟消云散。
他和诸位兄弟对父亲肩负的重担知之甚少,父亲的不朽存在和不屈力量被他们视为理所当然。马格努斯向火团伸出一只手,紧紧盯着那透明光焰的深处,继续说道:“我··恢复神志的时候,你我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已经极其遥远了。我想要把你带来此处,但我在脑海中听到了这片世界海洋的呼唤。待我找到这颗星球,发现这个用于兴建启蒙星海的地方,并且目睹了这份宏大工程的惊人规模之后,我就意识到我只能独自劳作。”“为什么?”阿蒙追问,“我可以协助你的。”“不,你撑不到那个时候。”阿蒙沉默了。马格努斯所谈论的时间跨度足以将近乎不朽的军团战士送入坟墓。“从那时起你就一直在建造启蒙星海?”阿蒙问道,“用记忆填满这片世昦海洋?”“大部分时侯是的,”马格努斯咧嘴一笑,“有时候我也会遨游浩瀚之洋,去探查在我缺席的时候银河里发生了什么。有一次我甚至勇闯洛迦的毁灭风暴,为伏尔甘的失落子嗣保驾护航,让那艘不堪重负的战舰安然渡过艰险。”“那么现在呢?”马格努斯站起身来,他的鸦羽斗篷向两侧掀开,展露出一副由锃亮青铜和猩红熟皮组成的盔甲。“我们要与伟大军团的残存部队重聚。我要用有限的余生来尽力完结此处的伟业。”阿蒙也挺直身躯,伸出手掌,说道:“我们要携手完结此事。”“的确如此。”马格努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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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长约10米的通体式柜台立在大厅的正中间,柜台上方的显示屏上滚动显
6月12日电,截至6月9日,上交所融资余额报7896 39亿元,较前一交易日减
1、为了报答国君的赏赐和厚爱,手操宝剑甘愿为国血战到死。2、黄金台是
1、按照燃烧原理,一切灭火方法的原理是将灭火剂直接喷射到燃烧的物体